Castiel享受飞翔。
他还记得第一次飞翔是怎样的体验，他站在云端看着昏暗的陆地，默默倾听风的轻声细语，然后Gabriel降落到他旁边，琥珀但渗一点绿的眼睛带着笑意地看着他。
跳吧，他说。
跳吧，我的兄弟。
于是Castiel跳了下去。
风的抚摸变得近乎拍打，它们飞快地从他身旁溜走，原本的轻柔细语变成了嘶吼，Castiel有一瞬间的慌乱，他茫然地张开双翼，墨蓝色的羽翼与黑夜融为一体。
Castiel的第一次飞行是在黑夜中，亦如千万年后他在地狱中展翅飞翔，一个下坠，一个上升。
如果飞不起来了，跟着你的心走。他想起Gabriel在他飞翔前的话，他几乎无法相信这句话是这个俏皮、爱恶作剧的哥哥说出来的。
他闭上眼睛，不是因为恐惧。他试图去抓住什么直到他似乎能控制周围的气流，他终于成功地挥动了那双Lucifer会嘲笑它们小的羽翼。
他飞了起来，飞过大地；他看到了哥哥Balthazar用来比喻他眼睛颜色的海洋，它们宽广无边；他看到了冰川，它们白而带点透明的样子看起来纯洁天真，但却因为夜晚带上了一点湛蓝；他在准备离去时停下了。
一道绿色的光轻轻划过天空，它看上去就像一直在那里从未改变，它的出现不长，没多久悄然而逝，但Castiel停了下来。他降落在地上望着天空。
他意识到在天上并不能看到所有美好的事物；他发誓他会去爱它们，而他确实做到了。
Castiel再次起飞，他飞过很多地方；他的第二次停留是在一片森林前，他意识到这比极光更美，因为它们的生命力；他走了进去，夜晚动物们都躲了起来，他只看到一个有着毛茸茸的尾巴的生灵跑了过去；他没去找它，这也不是他的性格。但多年后他遇到Dean Winchester后有时会后悔没去看它几眼，虽然他知道它的样子，但那毕竟是第一次他见到它。
那晚之后他终于亲身感受到父亲的伟大和他造物的美丽。
美得惊心动人。
他终于飞回了Gabriel身边，金褐色头发的兄长扬着嘴角玩味看着他。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大战之后Castiel很少再去凝望人间。
他几乎忘却了它的美丽，那些树木，那一片片海洋；他没有再回去看极光，也没去看父亲的新造物。
他不恨人类，虽然他们破坏了自己的生活，准确地说他们算是毁了天使们的生活。
Castiel始终对他们抱着的是同情心，他用怜悯的目光看人类。但无论如何他不会违背天堂的命令。
直到他遇到了Dean Winchester。
那个教会他自由与情感的人。

Castiel从未认真感知时间。
“时间”对于天使来说只是一个词，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和永久的寿命。
人们有时会烦恼等待的时间似乎过于漫长，他们甚至向天父祈祷让这时间变得短一点，Castiel听到后总会轻笑。
人类总是不知足，他们希望寿命变长，等待的时间变短，希望所有事情如他们所望，只要没有实现它他们就会咒骂。Castiel对此有些不满，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Dean是第一个让Castiel觉得应该得到他想要的那些的人类。
他的欲望太少，他只想要一个派，然后和弟弟安稳幸福地生活，又或者在永远走不完的公路上持续单调但正常的猎魔。
Castiel认为他值得。
他认为人们所谓的等待有时并不长，他活了千万年也没觉得这些时间有多难熬，后来他才明白他认为那并不漫长只是因为他没有在等待。他不知何为等待，也从未体会过太强烈的情感。
直到遇到Dean Winchester。
当他望进那双绿眼睛时他总会被震慑住，那是他见过的最惊心动魄的颜色。
在天启前，任务之余Castie会找Balthazar聊聊天：在Gabriel与Anna都消失后他不知道还能找谁。
偶尔Castiel会不小心提及曾经的事，一瞬间尴尬后Balthazar总是能笑着并巧妙地把话题转移开。
但Castiel看得到他眼里瞬间的、如海水般涌上悲伤。
从此他们绝口不提曾经的事。

顺着Winchester兄弟的痕迹追到小屋后Castiel看着Anna的尸体站了很久，堕天后他终于明白这种感情，还有时间的强大；他不能像以前跟着Balthazar或Gabriel随意穿越，使用能力时的疼痛近乎和Zachariah惩罚他时的一样。
他看着曾经最亲爱的兄弟姐妹们一个个离去。也许这是天父对他小儿子的不忠诚的惩罚，但这未免也太过了；Gabriel没做错什么，Balthazar亦是。
如果能重来一次Castiel不确定自己是否还会去说服Gabriel，在“电视事件”结束后他独自去找了兄长，他们没说什么，Gabriel看到他来的时候显得毫不惊讶，依旧吃着他爱吃的糖，一脸无辜地询问自己的弟弟要不要来一点，哪怕他深知Castiel不乱吃东西。
Castiel回忆不起他究竟说了什么了，只记得Gabriel的表情由毫不在意变得有些愤怒和悲伤。
他们都深爱过对方。
但也只能是回忆了。

Castiel希望自己从未用那一把力。
他听到Balthazar在叫Cas，白色的光芒从他的身体里溢出，他看到昔日的友人与兄长倒了下去，化为灰烬的翅膀留下了漂亮到完美的痕迹。
毒药般的美丽。
他转身离开那一块地方，悲伤吞没了他，蒙蔽了他的神经。
他的世界只剩下麻木。

他做过太多错事，噩梦里总会有人或天使拿着刀把他撕成碎片。
他梦见他一次又一次地杀死Dean，从颤抖流泪变为干脆利落，Naomi微笑地告诉他他终于恢复了；他梦见他推倒了Sam的墙，Dean从此不再原谅他；他梦见杀死自己的兄弟姐妹，昔日的家人与他拔刀相对。
梦醒后他会惊起坐在床上，心脏的快速跳动让他又一次明白他已是个人类；他大口地喘息，冷汗浸湿他的衣服。之后就是一夜无眠。
心跳和呼吸，汗水与泪水，他千万年都没有过这种感受。
他的一切因为Dean而变得不平凡。
住入地堡后他还是无法安睡，失眠折磨着他，每次噩梦醒的时候他会去看看Dean和Sam，确定他们都还安好；因为他们的门总是不关Castiel几乎不会打扰到他们——他和两兄弟说过这也许不够安全，但得到的回应是Dean的白眼和“地堡很安全”的解释。
从此他不再说什么。
把一切带往好的发展的转折点是一个噩梦连连的晚上。Castiel已经放弃了睡眠，他经过Dean房间时停了下来，无法控制地走了进去。
他在猎人的床边站了很久，在心里一遍遍描绘他的睡颜，像他还是个天使时那样。
他转身离开时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把他拽上了床，被子的温度笼罩了他，猎人一边不满嘟囔着你整天来以为我没发现么一边把想离开的他摁在床上。
好像有什么破了，他和Dean之间模模糊糊的某个界限终于被打破，里面的东西甜蜜美好，让Castiel想永远不离开。
而他确实是。
第二天Sam看着他们一脸愉快，说了句早餐我做。

一年后Sam找到了心上人，她也是个猎人，Dean开始像是报复Sam曾经整天开自己和Castiel的玩笑似的常常和Sam说起她，每当这时Castiel总会停下手里的事情看着他们，偶尔还掺和进来开个玩笑。
Sam总说他被Dean带坏了，Castiel不否认。毕竟他的一切“人性”全是Dean教给他的。
他们的生活很愉快，Castiel觉得他们似乎能永远这么生活下去。
但总是没有永远。
Dean离开他的那天在下雨，那只是一场普通的打猎，Castiel甚至忘了他们的对手究竟是什么，他只记得雨水中Dean的血水红得令人触目惊心，他茫然地在猎人旁边跪下，雨水顺着他的头发留下让他的视线模糊不清，他抱着猎人渐渐冷却的身躯在寒冷的雨夜中颤抖。
他飞不起来了。
而他的心也死亡了。
葬礼那天他很平静，从此不再打猎，Sam没多久也不再持续这项家庭事业，Castiel知道他过上了好的生活。而他也开始写书，多数是为了纪念曾经的时光；很多人喜欢他的书，Castiel的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一切如旧，世界不会知道他们失去了一个拯救他们多次的义人，Dean的忌日时只有他和Sam以及Sam的伴侣。
他度过了孤独的十几年，然后打理好一切离开了地堡；用写书的钱买了一栋在乡下的别墅。
离开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地堡，仿佛看见Dean翘起脚坐在长桌旁吃着派和他开着玩笑，Sam在和他的爱人发消息，脸红得像番茄。他不时回应着Dean的话语并自然地微笑。
他最终没有拿走Dean房间的属于猎人的戒指，他不会忘记猎人向他求婚时的认真和紧张。
他开走了Impala，女孩的身躯还是那么完美流畅，它永远不会改变，不像他们。
Castiel开了几小时的车终于到了别墅前，他走进房子坐到已经安放好的躺椅上，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婚戒。
阳光照进来，让灰尘们露出它们的样子，他闭上眼感受那份温暖。
他在等，等待再一次见到Dean Winchester的机会。
而他会一直等下去。
THE END
写的比较乱因为没时间，望见谅。